1.侗琵琶里的光亮
九月的秋阳还有些热烈。一杯青钱柳茶,远来的陌生人在双层村便是熟客了。
我们笑着说,尝尝吧,趁手中的温度悬浮,也许喝上一口,心里的大石就会落下。
此刻,我在中国偏僻乡村的秋天里驻足。
我的情感很小,旁观者的怯懦,使我躲在乡音的角落里不动声色。
风,会在身前身后跑来跑去。面前飘着青、紫、白、蓝的村庄,在纺、织、染、锤里,扎根安详的泥土,繁衍茂盛的生命。
多少个日复一日,双层村小道上琵琶形状的路灯亮出温暖的光,每一条村规民约都在突破暗夜的重围,填充苍白,牵引阳光。
一个时代把你放弃,另一个时代一定会把你选择。我已看到你灰暗的背景上濡染了色调。
2.普济桥的心事
木头从水里长出来,普济桥白着从坪坦河的坚强里站起来。
一个村和另一个村的恩怨,在经历一次水事后,就该冲淡了吧。
逝水东流,风吹动天空,天空映照河面,河面之下没了波涛,即使岁月滚烫,也会化作日子里最沉默的一部分。
河岸的竹子比我高,河里的落叶比我瘦。普济桥的心事,依然在风里翻涌。
我站在桥上看潺潺流水,伸出手去感知烟尘,仿佛山川远处又来了商队,普济桥下又开启了一天的贸易。
辗转页页流水,忙碌而安然。
3.坪坦侗寨的幸福感
轻轻,推开眼前的薄雾。
我看到云雾里热情的山,看到坪坦侗寨神秘的风水林,感受到侗家依旧遗留着的母系社会的痕迹,龙在下凤在上的飞檐翘角,错落分明。
循着当初石姓先祖寻药托梦的这片林子,绕祈福树一圈,心里默念了千百遍,我为那一卷泼墨留白的分寸感使而震惊。
一种生活,一个模样。我们都赶时间的活着,却在此刻想要慢下来,把所有淤积的情感,都留到村寨的一个日头里消耗殆尽。
悠悠芦笙响,音符足以写满整座大山的绿。我还想要将内心的慌张在萨岁坛前说个完全。
“山里人住在山里,就像脚放在鞋子里,舒服。”
我们坐着,天空安静着,微微沉默的时光里,心灵似乎得到一把通往澄澈的钥匙。
我要把侗寨这份纯净的幸福感带向远方。
让它生根,发芽。
4.结在树上的柿子
结在树上的柿子,企图,在这个秋天找回春天出走的人。
此时的天空还有些灰暗,注定寨子里这些随处可见的柿子在枝头也要变得灰头土脸。
原本的鲜红,落满秋天瑟瑟的风。不得不用成熟,对抗孤独。
矮在树上的柿子我来采摘,摁上一枚异乡人善意的印章,徜徉在清风吹经的小巷,看寂静斑驳的古楼、古井、古石板道……
村里的农具不像泥土那样松软。前路弯弯,佝偻着的人们快要载不动岁月的重。
秋风吹红了寨门内一树树的柿子,红色的预言与希望的种子在攀谈。
它们已做好准备,迎接归家的人。
5.没有身份的村里人
有一个问题,我一直无法回答自己。
我生在乡村,却没能拥有一个村里人的身份,我无山也无田。
当金灿灿的麦子在秋天诚实地低下头来,当我任性地趴在一座座稻谷堆上玩耍,我失望极了,因为这些都不属于我。
那一段生活在乡村的动人时光啊,梦里都长出青禾。
坪坦乡的人们,或许可以因为一粒硕大的稻谷而嬉闹,会因为一场瑞雪而奔跑。
我想在这里向大地躬下娇生惯养的身体,在火辣辣的太阳下灼烧思绪。
看天空,布出纯粹的蓝。
隔着偏居一隅的池水,想念自己的家乡。
来源:怀化市作家协会
作者:彭倩倩
编辑:redclou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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